《立春》:每逢立春都会想到这部剧,艺术是个什么东西?
《立春》黄四宝活了半辈子终于有了一个亲手画女体的机会,偏偏造化弄人,这时候好死不死的隔壁夫妇发出了旁若无人的交合之声。黄四宝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只好打开录音机,大声的音乐才能让自己安心的画下去。在泰坦尼克号中,杰克给露丝作画时,从容不迫,泰然处之,这样一比较,黄四宝的确很业余。即使是第一次画光着身子的女人,只有足够专业,女人在画家眼中只是线条,像被环境杂音这样的低级干扰是不能打扰画家的专注的。
王彩玲低声下气求一个开腔机会,结果无人理会,没有办法就想飚一嗓子引来注意。这一嗓子惊艳了大荧幕前的你我,却没有令大剧院的人刮目相看,那个冷漠的人事部文员没有阻止她这一嗓子,只是在王彩玲发泄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王彩玲一眼,然后淡淡对她说,去年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水平。王彩玲也很业余。
小城里“大名鼎鼎”的艺术青年三巨头中,胡老师最有自知之明,他只是喜欢跳芭蕾舞。他没有什么功利心,没想过在北京最高档的舞台上表演,也没想过代表国家去苏联演出,但是也只有他一个能被戴上“天才艺术家”的桂冠。他说“一心就是爱跳芭蕾,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想想真后怕。”无巧不成书,三巨头都是对艺术颇有兴趣,因艺术而结缘,也因艺术有了相似的人生轨迹:无人理解,不能出人头地。相似归相似,其中各有心酸。
1王彩玲是最惨的,也是最快的活明白了的。到了最后,王彩玲去征婚,只有一个条件,男方必须是搞科研的,未果。她又去领养了小女孩儿,自己搞了个小肉摊,也开始收拾自己脸上的疮。王彩玲开始过一个她之前看不上的“普通人”的生活,并且她是真正的乐在其中,她带着女儿在天安门广场的一幅幅画面让人为她终于“放下了”而高兴。
王彩玲不再以“文艺青年”自居,不再逢人就卖弄自己仅会的那几首简单的意大利歌曲,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也不再嫌弃小镇里的那些“俗人”。王彩玲终于觉得自己的那句“我不想过庸俗的生活,不打算在这儿发生爱情”是多么的易说难做,她终于放下了,悲哀又满足的放下了。事实上,她一直标榜给自己的“追求艺术”标签早已变质,在她向往掌声向往巴黎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俗人”。
在她最自负的时候,她对那些“俗人”说,“人民歌剧院已经在办理调动手续,我很快就去北京了”,惹来周瑜疯狂的羡慕。她甚至到了用谎言来圆梦的无可救药的地步。好在王彩玲的梦终于醒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青春不在,那段可以肆无忌惮追求梦想的青春啊,已经变成了不得不要承担的命运和责任。
2与王彩玲相比,黄四宝龌龊不堪、好高骛远。周瑜给他一个“才疏学浅”的评价被时间证明了,可以说非常恰当。就在艺术上的水平来说,王彩玲还能勉强够到及格线,而黄四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他也不会考了几年连一次初试都没有通过,他真的很业余。也正是他肚子里没货,他的梦想最早破灭。在火车上的那一番对话早已决定了他的境界:“我境界没那么高”;翻译一下,他要是可以出人头地,艺术就只是一个挣钱的工具,挣钱才是主要目的,娶个美女老婆买房子买车子才是真正的目的,他的艺术追求是最有功利性的。
后来黄四宝又跑到深圳寻找机会,阴差阳错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市场经济”,懂了个皮毛就洋洋自得的回老家坑蒙拐骗。他跟王彩玲的再次相遇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有利的影响,王彩玲对艺术的苦苦坚持也没有激起他对艺术的丝毫涟漪,正如前文所说,他只是为了钱,挣钱的门道有很多,艺术只是一个过时的手段。黄四宝的艺术之路早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没有坚持初心成为一个艺术家,反而成为了的比王彩玲眼中的“俗人”更不堪的人。
另外要提一下那个光头的妹子,那才是把艺术和挣钱融合的大成者。她工于心计却不损人利己,有较高的艺术水平和毒辣的眼光,并且选择了艺术就竭尽全力为艺术的未来奋斗并且做出了成绩这一点很难得。在这个商业至上的社会中,这样的人不可谓不是人才,她跟黄四宝是一样拿艺术挣钱的人,但是她是踏踏实实的付出,而不是像黄四宝急功近利。
3胡老师是影片中唯一能称得上“艺术家”三个字的人,值得人尊敬,也让人唏嘘。“爱好”二字是胡老师的初心,但是事实上这是他的事业。为了跳芭蕾舞,他抛弃尊严向王彩玲下跪,甚至找到了不被世人打扰、嘲笑的跳芭蕾的“好办法”:坐牢。这是让人钦佩还是让人诧异呢?
蹲大狱的胡老师一点儿也不像囚犯,反而像最自由的人,王彩玲去监狱看他,他很兴奋的告诉王彩玲监狱里的布鞋可以让他立脚尖跳芭蕾,然后开始现场向王彩玲展示立脚尖。他这时候已经跳了十几年了。《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看到学生游行时,第一反应是觉得领头的学生资质好可以学唱小声。程蝶衣被打倒当成汉奸审判时,他却说青木是懂戏的,如果青木不死京戏早就传到日本了。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如是,胡老师也如是。
写在最后。感受艺术享受艺术很简单,而成为艺术家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黄四宝和王彩玲类似,把成为艺术家跟喜欢艺术当成一回事儿了,实际上他们只是半吊子晃荡的伪“文艺青年”。真正热爱艺术的对成为艺术家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他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是艺术家了,名号只是虚名,正因如此,胡老师过得最淡定。